近期,杜克大学校报The Chronicle发文称,本科生招生主任克里斯托夫·古腾塔格(Christoph Guttentag)表示,由于生成人工智能和升学顾问的使用增加,文书(essays)和标化考试成绩在本科招生过程中将不再获得分数。
要理解这句话,需要明白两个前提,第一,杜克大学招生办公室会对六个不同类别进行从1到5的评分,这六个类别是:课程强度、学术、推荐信、论文/文书、课外活动和标化考试成绩,满分30。根据申请人的评分,从高到低进行筛选,而此次改变是剔除了其中的两项,保留另外四项。
第二,改变在实践中的操作,即并非不考虑文书和标化,而是会考虑文书和标化。这是啥意思?Guttentag的原话是:“essays will now be used to “help understand the applicant as an individual rather, not just as a set of attributes and accomplishments.” He also wrote that the admissions office now values essays that give “insight into who the unique person is whose application we’re reading” and that “content and insight matter more than style.”(文书现在将用于“帮助理解申请人作为一个个体,而不仅仅是作为一组属性和成就。”他还写道,招生办公室现在重视那些能够“有助于我们深入了解,我们正在阅读的申请<者>独特性”的论文,并且“内容和洞察力比风格更重要”。)
从其表述来看,文书和标化不会再以打分的形式参与到评选环节,而是在综合评估中作为审核个体品质与独特性的素材,个体的独特性通过文书/文章的内容与洞察力表现出来,而不是(不仅仅是)写作风格。
简而言之,并非文书和标化不重要了,只是这两项的参与方式被改变了。文书不再给予打分主要是基于人工智能和顾问的介入,尤其是人工智能(顾问一直都有介入,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是这两届的新生事物),而标化考试也不予打分则主要是源于疫情之后各大学test optional/flexible政策的影响,不递交标化成绩的学生不断增加,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对这个维度进行打分,则有失公允,除非学校完全恢复疫情前的强制要求。
原文中没有提及原创性的问题,在我看来,新趋势下,原创性本身需要被重新定义,即AI的参与在多大程度上会影响原创性?谁的原创性?如果与生成式人工智能合作即等于破坏原创性,那么升学顾问、指导老师(校内外)、父母朋友或多或少的参与到文书主题讨论,甚至修改的环节是否属于同质问题?如果不属于同质问题,是否存在对AI的歧视?以现存知识为素材和养料的洞察与理解距离100%的原创到底有多远?抄袭、剽窃、侵权的争论空间有多大?到底什么是原创?谁是0,谁又是1?这些都是极其复杂的。
去年早些时候,北卡州立大学曾在官网针对这个问题做过部分回复:“At NC State, we view submitting language directly from any AI platform as claiming work that you did not originally create,” the school wrote. “If you want to leverage an AI tool like ChatGPT for help writing your college essay, we encourage you to use it solely as a learning experience that can help brainstorm ideas and structure thoughts.”( “在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我们认为直接从任何人工智能平台提交语言都属于声称你并非原创” “如果你想利用像 ChatGPT 这样的人工智能工具来帮助你写大学论文,我们鼓励你将它仅仅用作一种学习体验,可以帮助你集思广益和构建想法。”)。
这并非一个完善的解决方案,因为它依然没有回答如何区分“直接从人工智能平台获取作品”和“帮助写作者集思广益与构建想法”。
如果我们跳脱出这种复杂性,即不再纠结于技术和参与者的庞杂,大学申请文书到底在追究什么?对于个体的评定,挑选人和认识人。我个人以为,积累知识并非最重要的,理解知识和通过知识获取智慧更为重要,知识是一个桥梁和通道,这个载体除了帮助我们走向未知,还提供了一个被批判的实体,即知识本身,通过对知识和学习知识过程的批判,理解知识本体,理解人。
从这个角度来讲,诸如加州理工、佐治亚理工进行的人工智能审查政策,对于检测学生使用人工智能有帮助的同时,对于推动人工智能在这个领域的精进、完善同样有帮助。倘若过多纠缠于“为什么”,则忽视了“是什么”的问题。
后疫情时代,对大学招生政策和实操影响最大的,必然是AI。无论是研发和使用侦查AI生成写作文本的软件还是人工筛选,只是一种被动的检查机制,短期呈现防御姿态,通过这种方式能够筛选出“傻瓜式”使用人工智能生成文本的候选者,并不能阻止与人工智能进行深度合作的参与者。
比如杜克大学的报道中,对于文章写作风格和内容与深度的取舍,我个人看来,还是把AI看简单了,当然,如果从学生整体profile的角度来讲,则无可厚非,一个人的深度与理解力,是不可能脱离其学术结果、课程难度、推荐信所囊括和证明的范围的。
如果把AI当做一种工具,我们习惯用”利用、使用”这样的动词,而如果把TA当做一种与人类平等的智慧,则更倾向于用“合作、互动”的表述。
与人工智能的互动之下产生了新的想法,或对原有想法进行了提升、补充,是否依然属于自我创作?对于大学招生官来讲,如果执着于文本的原创性,则容易把自己带入复杂、海量的任务中,人力所不能及之地。
我个人的理解是,短期依然会保持目前的审核标准与逻辑,对AI实行防御姿态,长期来看,随着人工智能的加速发展和与人类智慧的互动,这种筛选的难度会大到没有必要的程度,从而对招生政策、评价方法带来更加直接、根本的影响与改变,甚至,请容许我大胆猜测,未来,英语语言考试亦不再重要。
语言,是沟通的手段。一直以来,我们为了实现沟通,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输出端口,也就是使用不同语言的个体,在输出时达成统一,比如英语。而人工智能可以带来的是,输入端口的统一,即无论来自何种语言的个体,依然可以使用自己熟悉的语言系统输出,在沟通者输入一端能够被整合进自我文本与上下文情境的理解之中。
当然,这并非否定语言学习的意义,它依然是一种锻炼人类大脑的途径和方法,同其他人类学科一样,对语言感兴趣和有天分的人依然可以去学习。以此,可以设想这样一种场景,在一个多元文化汇集的大学课堂里,200人的教室,来自不同国家、语言体系的学生,可以用自己最擅长的语言表达思想,而接收者接收到的是自己最擅长的文本体系中的“译文”。这同样适用于讲授者,某个学科领域最权威的人士必然会讲英文吗?全世界现存7000多种语言。
从沟通和交流的角度来讲,从获取知识的角度来讲,这都是有效的方式。当然,现在的同声传译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对于日常教学、课堂交流来讲,尚未普及且成本过高,即便现在来看,都过于旧石器时代了。至于如何达到上文所设想的场景,我没有具体的技术讨论,这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只能imagine,aka胡思乱想。
暴力拆除现存门槛是不可能的,已跨过门槛的群体的反对声最大,毕竟付出了时间与精力,针对筛选标准进行的准备不被尊重,是件伤人的事情。另外,对学校来讲,改变同样需要时间,从如何选择人到如何发现人,背后一直在思考的是:什么是人。这个问题太难了,但是如果不考虑清楚这个问题,无论是限制还是开放,都是一样的手忙脚乱。
短期来看,在不得不进入更加开放之前,会先进入一段更加保守的时期,对于申请者来讲,高中成绩和课程难度的重要性会进一步凸显,“想进一所好大学,先进一所好高中”短期来看是对的,这也是很多人认为我们在走向不公平的原因,但我依然相信,长期来看,科技、技术,会带来公平。
接下来,我将进入胡思乱想胡说八道的环节。
最近感染了一种新型病毒,重新开始吞刀片,想找宝娟儿聊聊天。除此之外,经常陷入对硅基生命的思考里,现在把他们称为生命或许还太早,但谁知道呢,我在细菌和病毒的加持下敢于这么表达。
经常听到周边的朋友说:“现在离开手机真的活不了‘。我也这么说过,直到感染了病毒,头疼脑热那刻,一个反问萌生:”真的吗?“
真的吗?离开手机,我们真的会死吗?当然不会。与祖先相比,我们进步之处体现在哪里?思来想去,我只能想到,电。
手机需要电,我此时打字所使用的电脑也需要电,如果断电,手机和电脑会死,而我,不会。这是我对人类重拾信心的一刻,我们,碳基生命,是一种低能耗的生命形式。可是为什么,我们会觉得生存很难?离了xxx就活不了了,这种大范围的无意识共识是何时出现的?我们生活在恐慌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惧怕里。
这种恐惧是我们进步的推动器。推向哪里?不断地囤积、消耗,以及为硅基生命制造原料的奋进中。如果一个硅基生命被创造之后疯狂地“吞噬”芯片、晶体、电路等材料和能量,作为创造者中的一员,我会觉得是一种浪费;对应到人类,如果一个生命被创造之后痴迷于囤积、吞噬资源、金钱,并在获得越多越惧怕失去中损耗精神力,我们的创造者,是否也会觉得浪费?我们的创造者是谁?
我很难定义自己是否是个无神论者,尤其是在思考我来自哪里的时候。无论是欧洲神话还是亚洲传说,人类似乎都有一段与神共存的岁月,后来神远离了人,留下了一些巨人,人开始借用神鸟、占卜、解梦等形式试图与他们沟通,直到现在,他们彻底抛弃了我们,无法联系。这似乎是个说得通的故事。他们去哪了?我身边有几个有神论者,即便他们信奉同样的宗教,也往往有不同的理解,这还蛮有意思的,像做阅读理解。有人告诉我他们在另一个空间,有人告诉我,他们就在我们身边。我很难去想象。
对人类重拾信心之后,我突然在想:他们会不会在我们“里面”?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要隐匿,所以进入了我们,像碎片那样,但是在打开这个通道的时候,反作用力一起进来了,我们变成了麻花儿,纠结的、自我挣扎与矛盾的。
无数科幻大片的最后,硅基生命要消灭人类,开始了人机大战,武器很先进,激光、超声波等等,而我在想,如果硅基离不开电(无论是火力发电还是太阳能发电还是什么更高级的能量转换模式),那么我们碳基人,离不开的是什么?氧气。费劲巴拉打仗,从视觉效果来讲很精彩,从效率来谈,很低级。
如果切断氧气,会不会更直接。如何在开放的环境内抽走氧气?或者换个思路,如何把人逼进封闭空间?污染。污染之后我们需要在防毒面具或者封闭室内生存,那么条件就具备了。谁来污染?人啊,我们现在就在做这些事情。所以我这个乱想依然没有跳脱出大部分科幻电影的逻辑:最后灭掉人类的是人类自己。如果还有什么能在最后一刻拯救人类的,就是藏匿在我们体内的神了吧?
或者,换个思路。我们如此努力灭掉自己是否还有什么目的?从现在对已有生活条件的‘离不开’意识强化(电、资源、科技)到寻找碳硅结合(接口、置入),最后只是为了灭掉其中一个,是否过于,怎么讲,boring了?是否还有其他有趣的目的,比如,新生。闪回一下前面讲杜克的时候说的问题,申请者现在跟AI的合作与共同生成应该算是一种初级结合,如果能等到高级结合那刻,我希望自己的意识可以选择作为宿主存在,哦,这就是我感染这次病毒的原因吧!阿嚏…